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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三章  (第1/4页)
    第三章    第二天考试毫无困难,举三次手问要纸,题目难不倒我。旁边位置的考生咬破了铅笔头,我心头哈哈狂笑,像做上武林盟主的jianian角。很多人不明白我为何念夜校也可以念上六七年,恒久忍耐,不由人不佩服我的意志力向上心,其实,其实不过因为我在试场中有无限胜利感,可以抵偿日常生活中专为关太太找金色厕所瓷砖带来的折辱。    我交上试卷,松一口气,再考两次,本学期大功告成。    我收好纸笔,赶往关太太家里。    堡人已去关先生处,不,罗伦斯处取来瓷盆。    必太太看到,感动得眼睛都红了,握紧双手“这正是我所要的,十足是我想要的,杨小姐,我真感激。”    还有什么比心想事成更痛快呢。    于是我放心地去干其他的工作。    傍晚我回家温习,陶陶带着母亲上来。    她的广告片已经开拍,领了酬劳,买一只晚装发夹送给我,累累坠坠,非常女性化。    母亲说好看,我便转送予她。    夹在她们当中,我永远是最受委屈的。    母亲看我替她录下的电视长剧,一边发表意见:“男人,男人都是最最没有良心的,你瞧,两个老婆,没事人一般…”    陶陶说:“外婆,不要太紧张,做戏而已。”    “现实生活还要糟糕!”    我自笔记中抬头,这倒是真的,她一直没与父亲正式离婚,亦不能正式再婚。    陶陶说:“都是女人不好,没男人就像活不下去似的。”    我忍不住“你呢,不见罗伦斯可以吗?”    陶陶莫名其妙“什么?我几时认识个罗伦斯?什么地方跑出来一个罗伦斯?”    我涨红面孔,这些人都没有中文名字,真该死。    “是乔其奥!”陶陶说“你怎么记不住他的名字。”    “还不是一样。”我说。    “我不放过你。”她说“mama,你怎么可以忘记他的名字。”    我解嘲地笑。    “后天考什么?”母亲问我。    “会计。”    陶陶吐吐舌头。    “你那广告片要拍几天?”我问。    “两个星期。”    “要这么久?”这是意外,我原本以为三天可以拍妥。    “制作很严谨的。”陶陶一本正经地说。    “啊。”我作恍然大悟状。    今日,我整晚得罪陶陶。    她去过沙滩,膀子与双腿都晒成蔷薇色,鼻子与额角红彤彤,健康明媚,真不能想象,我自己曾经一度,也这么年轻过。    我拉着她的手臂不放,一下一下地摸着,皮肤光滑结实,凉凉的,触觉上很舒服。    母亲在一边嘀咕腰骨痛,曾经一度,她也似陶陶这么年轻。时间同我们开玩笑起来,有什么话好说。    陶陶低声说:“外婆老埋怨这样那样,其实五十多岁像她,换了我都心足了。”    我白她一眼“你以为五十岁很老?告诉你,并不如由此地到冥王星去那般遥远,一晃眼就到了。”    陶陶不敢出声,陶陶一定在想:连mama也老,开始为五十岁铺路找借口。    我把笔记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着。    陶陶把饭菜捧出来,说着又是这个汤,咦,又是那个菜,钟点女佣越发不像话了等等,一姐干嘛休假之类。    一幅天伦之乐。    我叹口气放下簿子,没有男人的家庭能这么安乐算是少有的了。    母亲关掉电视,悻悻道:“完全不合情理。”    我说:“叫你别去看它。”    “有什么道理?那女主角忽而乱轧姘头,忽而抱牢丈夫双腿不放,有什么道理,不通。”    我把筷子摆好。    “这个世界越来越粗糙,”母亲说“连碧螺春都买不到。”    陶陶讶异地问:“为什么不用立顿茶包?顶香。”    我说:“你懂什么。”    “至少我懂得碧螺春是一种带毛的茶叶,以前土名叫‘吓煞人’。”    “咦,”母亲问“你怎么晓得?”    “儿童乐园说的:采茶女把嫩叶放在怀中,热气一薰,茶叶蒸出来,闻了便晕,所以吓煞人。”    我说:“以前你还肯阅读,现在你看些什么?”    “前一阵子床头有一本慈禧传。”母亲说。    “那是五年前的事了。”我瞪着陶陶“就知道跳舞。”    “跳舞有趣嘛!”陶陶不服气。    是的,跳舞是有趣,也许不应板着面孔教训她,我自己何尝不是跳舞来。    “而且我有看读者文摘及新闻衷漂。”    “是吗,那两伊战争到底是怎么一会事?说来听听。”    “mama怎么老不放过我!”她急了。    “暑假你同我看熟宋词一百首,我有奖。”    mama冷笑“之俊你真糊涂了,你以为她十二岁?看熟水浒传奖洋娃娃,看熟封神榜又奖糖果,她今年毕业了,况且又会赚钱,还稀罕你那鸡毛蒜皮?”    我闻言怔住。    一口饭嚼许久也吞不下肚。    陶陶乖巧地笑说:“mama还有许多好东酉,奖别的也一样。”    她外婆笑问陶陶:“你又看中什么?”    “外婆,我看中你那两只水晶香水瓶。”    “给你做嫁妆。”    “我十年也不嫁人,要给现在给。”    “那是外婆的纪念品,陶陶,你识相点。”    “你妈今天立意跟你过不去,你当心点。”    陶陶索然无味“那我出去玩。”    她又要找乔其奥去了。    我问:“为什么天天要往外跑?”    母亲笑“脚痒,从十七岁到二十七这一段日子,人的脚会痒,不是她的错。”    陶陶露着“知我者外婆也”的神色开门走了。    是不是我逼着她往外跑?家里没有温暖,她得不到母亲的谅解,因此要急急在异性身上寻找寄托。    我用手掩着面孔,做人女儿难,做人母亲也难。    “之俊,你又多心想什么?”母亲说“最近这几年,我看你精神紧张得不得了。”    “是的,像网球拍子上的牛筋。”    “松一松吧,或者你应该找一个人。”    我不响。    “你生活这样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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